搜狐家居《麻辣说》第一期：中国家居设计的身价
关于中国家居界的设计，一直都有许多话题。从三月份的广东家具展上因“山寨抄袭”引出的一系列的事件还未果，在这个四月份，一年一度的米兰家具设计展又将吸引众多中国家居人前往观摩。我们的媒体追捧个性设计，支持原创设计，但上不得台面的山寨货依然映入眼帘。在文学界，人们会说“天下文章一大抄”，那么在家居界，业内人士对于“抄”这个事情的看法又是如何呢？如果将设计比作一个物件、角色，我们也诚恳邀请业内人士来谈谈中国设计的身价这一话题。搜狐家居重磅推出的栏目《麻辣说》第一期，就邀请了三位业界名人做客搜狐，由东易日盛董事长陈辉客串主持人，与两位嘉宾共同表达观点。一个是设计界大师，一个自称“木匠”，一个称自己是家装业最大的“技术员”，妙语连珠，爆料不断，演绎家居业界的“三人行”。
时间：2012年4月11日
地点：搜狐大厦演播室
嘉宾主持人：东易日盛董事长 陈辉
客座嘉宾：TATA木门董事长 吴晨曦；著名设计师 戴昆
搜狐家居麻辣说第一期，嘉宾探讨中国家居设计的身价
设计到底该不该抄？他们告诉你“万事都是从抄开始的”，不过更要紧的是要“超”。--戴昆总结为“三抄主义”。某种固定的风格家具常常是历史约定俗成，让人不得不“抄”；不过这里说的“抄”和“山寨”有大不同。外国人在设计抄袭问题上不仅跟中国人“装”，让人受气，还跟中国人“斗”，让你抄了也达不到商业目的。
【陈辉】我们今天来串烧中国家具的设计。前一段时间广州家具展引发了关于抄袭、关于原创问题的讨论，这也引发了很多人的思考。今天我们漫谈家居栏目请来了两位嘉宾，一位是中国家居室内设计业著名的大师戴昆，我一见这种大师就本能的想到叫老师，但是一想他是我的同门师弟，一叫老师辈分就乱了。
【戴昆】说的是大师，心中暗暗想的是湿了的湿，尿不湿。（笑）
【陈辉】另一位是吴晨曦，中国木门行业的精英。自己号称“木匠”。我是中国家装行业最大的“技术员”陈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
谈到设计，前一段时间大家说到抄袭都是义愤填膺，甚至有人直接把人家的原件照搬过去了，还有意大利的打假团过来了。前一段时间去意大利，人家一见我们就说“抄，抄”。这个抄（chao）其实是打招呼的意思，“你好”。其实意大利人自己也说，他们之间也是互相抄的。现在关键问题是我们中国人在讨论要不要抄。没有人敢说要不要抄，因为大家一致说的是不许抄、不该抄，应该是原创。但是，是抄还是不抄，是应该原创还是不应该原创。也许命题不应该是这样的，关于原创和设计抄的问题，我们先请教一下戴昆。你抄过别人的东西吗？
【戴昆】每个人都是从抄起来的。学画画，包括毛笔字，都是从描摹起来的。我前天发了一个微博，转得挺凶的。昨天有一个网友给我总结了一下：三抄主义。给我提升了一下。其实我说的意思是，年轻的设计师学习的最快的路径肯定是先去模仿，所以在刚一开始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发展到哪个方向上去的时候，你可以先广泛抄，广泛抄的意思就是广泛模仿。你不要去区分哪个是好的，哪个是次的，你要大量的学习各种东西。抄到一定时候的东西，你发现自己有喜好了，你就精准的去抄。你认真的研究、学习你自己喜欢的领域。当你在这个领域内非常成熟了以后，你可以试图去超，这回是超越的那个“超”。先抄一个大面，再抄一个精准，再想自己在这个领域能不能再往前走一小步，一个抄两个抄三个超这样“超”下去。我现在说的抄和商业上的抄袭、模仿、山寨还不完全是一个概念，山寨那个东西涉及到商业利益，品牌上的，比如您做一个手机，我做一个跟您一样的手机，只改一个字母这种做法。这种做法我觉得也要区分着看，因为任何的行业，包括家具的、家居的产品，不管是桌子、椅子还是门窗的东西，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历史传统。有一些历史传承的、约定俗成的东西，似乎也不用再提抄这个事了。比如做古典家具，做法式的十六世纪、十四世纪的家具，当初家具就是这么干，现在不管是法国、中国人做，他都得照着这个来做。
【陈辉】马上又要米兰展了，大批的中国人又要去米兰了。去米兰展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你去看现代家具，最大牌的现代家具馆，让你敞开了拍照、敞开了抄。一流的可以抄。二流的坚决不让抄。到了古典馆以后，你一进他家门，他恨不得咬你两口。特别是看到中国人来了，特别是像我这样背着小包的，你只要顺手拿了一张他公开的资料，他就问，你要干什么？态度非常不友好。意大利的古典家具特别害怕别人抄，这是怎么回事？
【戴昆】这个拿网络词汇来说就是有点“装”。你去进芬尼的服装店，如果你不是一个VIP客人，你掏出像机或者是手机，他第一时间一定把你拦下去。他要的是一种“装”，在这里vip客人是不受打扰的，参观的环境是不受打扰的。表达这个地方是一个“有调子”的地方，你拿着一个像机，把情调弄没了。如果从现代家具和古典家具的角度来说，古典家具受到中国工业的冲击更厉害一些。现代家具工业生产，他反倒有门槛，我们国内，设备和规模工艺达不到。
【陈辉】我后来发现老外是怎么对付中国人的，比如说他新出来的橱柜款，两围的都是弧度，这在技术上没有太大的门槛，中国人也可以做。但是如果你不像他有全球的销售网络，有那么大个批量，你这样做出来成本高，不合算。他也在想跟你斗法。你抄我，我就让你很难抄。
著名设计师，北京居其美业住宅技术开发有限公司执行总裁戴昆
【戴昆】米兰展我很少去。在美国展上能够看到意大利的家具和中国长的差不多的家具。事实上就是一种钢琴漆的贴皮带不锈钢的配件，你看不到一个中国厂家做的不锈钢的水准能够达到原厂的水准，在这上面他有一个门槛，他的工业化水平很高。但是古典家具不是这样，古典家具大量的是小机械的大手工。基本上靠手工来控制，靠人力。我们中国工人，一个是小时工资低，技术工人人数又众多，他用两个月、三个月做的一个柜子，在我们这儿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几百件出去了。
【陈辉】关键不是抄不抄的问题。人家已经出的宫廷家具的书上面，讲的现成的比你详细多了。但是关键是你抄出来比别人便宜，抢了人家生意的问题。
【戴昆】古典家具这部分已经没有抄这一说了，这就是一个传承。做明式的椅子，你改了就不能叫明式的椅子了。但是我们的厂商追求太简单的快餐式的，比如说古典家具是有拍卖的，一把椅子卖几万块钱，你去拍一把椅子回来，研究、复制、制做，这个谁都没有好处。现在你直接干的事是到人家的展厅里面去，直接简单抄袭。古典家具其实也是一个浩瀚的海洋，如果你自己做研究，时销对路，拿什么东西自己来做，这倒也是个好路子。现在我们说的是赤裸裸的抄袭，抢，这种抢的方式有点太直白。所以做古典家具，大家都可以来做，中国、日本、美国、菲律宾人都可以来做，如果你自己花功夫研究做成本做上去，是对的；但是你直接冲上去那么干，谁心里也不爽。
【陈辉】（问吴晨曦）你们的内门没有抄袭过别人吗？
【吴晨曦】我们TATA没有，真的没有。但是我们不反对别人抄我们。我们的店里面都打出标语“欢迎拍照，哪怕你是同行”。各地现在几乎做简约风格的门都抄TATA。
【陈辉】没有抄过别人的，会不会你们的设计不够好？我跟戴昆的观点有点像。你不抄别人的东西，你的设计师的功底有多深，能力有多强。凭空想象，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很土就是感觉怪的一塌糊涂。你一点都不抄的话，难道就能出来精品？
TATA木门董事长吴晨曦
【吴晨曦】因为我们每年推出来几款门，不太多。早期我们做的是简约风格。最初中国的门几乎简约风格很少，都是砖板式的几块板，平板门全世界到处都有，但是在平板门上做花样出来，这个花样是不同的。说要抄别人的，主要我也没有发现哪个好的，值得抄的。我到国外去看，我也没有发现他们比我们好到哪里去。所以TATA没有抄，我们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我自己看也挺好看。反而业内的同仁抄我们的设计，抄的时候反倒把我们的名声传出去了。
设计师功底较浅，原创出来的东西那叫做“难看得与众不同”。戴昆质疑媒体过分追捧原创，不管是否难看，只要另辟蹊径就成功了。嘉宾认为要达到好看的原创设计，不仅要功底过硬，还需要一定教育素养，被培养的美感。另外提出一个问题则是，被抄袭的人很难维权的现状。
【陈辉】所以这个问题就来了，我们讨论的是做设计的该不该抄的问题。我觉得如果设计师的功底比较浅，他搞原创设计，但是却一塌糊涂。
【戴昆】以前在建筑院，当时有一个特别形象的说法，叫“难看的与众不同”。现在很多拿所谓的原创说事的设计师，干的更多的都是“难看的与众不同”的事。现在很多杂志媒体，我也总跟他们说，你们总是希望跟有话题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更多的时候做的事：第一，难看的与众不同。第二，没有什么用。第三，绝对没有商业市场。但偏偏这个事你就可以上杂志了，这三条中但凡有一条你不达到，你就不能上杂志。好比设计一个烟灰缸，你必须把它做的放不了烟头，这才叫成功了。一个椅子，坐着让人不舒服，这就是好的设计。我们今天的社会媒体提倡的一种原创的风格，是不是特别的浅？
【吴晨曦】搜狐还好（笑）。
【陈辉】其实原创本来是好事。但是你作为一个设计师，你的基础还差，你还不会走路呢，你就做原创，就相当于你就学着跑了。学毛笔字，你得先描红，你不能先就说自己是什么什么体。
【吴晨曦】这有一个概念的问题。作业和作品是两回事。我们做作业的时候当然要抄，可以临。你出作品的时候还完全一样，就不叫作品了。
【陈辉】就是你有没有完成作业的过程。现在很多设计师没有完成做作业的过程，就做作品了。弄一大堆乱铁给你做什么东西，说这就是原创。
【戴昆】你说抄袭也罢，山寨也罢，打法律官司是很难打的。因为只要你自己家中的门槛稍微高一些，别人有一点仿的不像你--他是完全做不到，他倒是想做百分之百，但是他只做到了百分之九十八--你想跟他打官司都不好打。以前建筑设计院也在探讨建筑设计抄袭的问题，八十年代住宅有标准图集，国家要求北京建筑设计院帮助编著标准图集，你可以买一本回去按照这个来盖房子。现在标准图集已经过去式了，因为落伍了。但是那个时候你会发现一个问题（那个图集就卖十块钱一本），有人连那个图集都不买，他借一本图集就把房子盖了。设计院就开始说，这个事情能不能维权，你这算不算侵权。但是后来发现这种维权可行性非常小。一栋大楼，只要有一个窗台薄了十公分，哪怕薄了一公分，他就可以说我这跟你不一样，学的不像也就不算抄了。现在大家过多的在这上面较劲。你即便认真学习这个风格，只要你用心的做出来一个设计，这个设计都可以说是你的。哪怕你就是研究完了，发现就是这样是最完美的，你做的设计跟他一样，也可以说是自己设计。你看马克杯做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同啊？
【陈辉】这上面印了搜狐的名字，不一样（笑）。当我们去欧洲的时候，我们发现人家很多农村的房子都很美。在意大利、德国、很多欧洲国家，农村的那些土房子都盖的很美。而我们一到我们的农村，发现这个房子太丑了，古时候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很美，但是近几十年来，农村留下来的房子太丑了。因为他也没有留下来当地本原的东西，当地的特色、当地的文化、当地的符号，盖了一个房子还模仿城里人贴点什么瓷片，我认为丑的一塌糊涂。这跟民族的审美素养很有关系。意大利一个很简陋的建筑也能找出来美感来，这种素养和从小的教育是不是应该有一定的关系，我觉得他们普遍存在着一种美感。
【吴晨曦】中国现在县城大量的这种房屋，一到全国看到都一样，新盖的房子都一模一样。这是两个关系，一个是中国现代有一个文化断档。第二，暴富，商业利益导致到处都在拆。在苏南，我昨天在厦门鼓浪屿看了原来历史的房子，那个保护的比较好，几乎没有新的楼，那就感觉挺漂亮。在苏南新盖的房子里面，肯定没有老房子好看。浙江的四层小楼，上面还带个尖，全都是这样。在一个地方坐下来之后，看到的房子这家抄那家，外面贴着瓷片。
设计师该不该承担和肩负历史传承责任？中国有很多层面的设计师，有很多活得很好的设计师，也有收不到设计费的设计师。“设计师不能解决自己的温饱，就谈不上对这个职业的尊敬。”--戴昆。“在很多地方都不谈免费的时候，为什么在室内设计上要谈免费呢？”--陈辉。
主持人：东易日盛装饰董事长陈辉
【陈辉】我觉得设计师应该肩负着一定的历史责任。我们有一个断档。往前一推，都有地方民居、有特色的等等，历史上留下来的，那做的都是相当好。从这个时间倒过来，从文革开始，大家没有这种文化，没有这种审美，最后搞的东西都很丑。现在的设计师，不管是建筑设计师还是室内设计师，是不是要肩负着历史的责任，正本清源，给大家一些好一点的东西。但是这个好的东西又牵扯到，如果你是承袭历史、抄袭历史的东西，还是在历史的基础上创新，还是无本无源地原创一个东西。
【戴昆】因为两位虽然都是设计科班出身，但是脱离一线很久了。两位都是家大业大，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哈哈。我替画图的说一句。我觉得这件事情的现状是社会造成的。设计师在社会里面，设计师的力量能够起到的作用是很小的。设计师是要吃饭的，这个东西只能分两头说。第一头是大多数的设计师先解决吃饭，解决完吃饭问题以后，你得养活老婆孩子。当你解决完这些以后，你可以考虑考虑再往上可以怎么走。每个设计师都是理想主义者，你是不是可以追求一下。在我们年轻的时代，人们更多的时候用剪刀来做设计，剪这一块，剪那一块，贴在这儿，这就是我的设计，这个来的最快。如果你是一个计件工作者，这个设计就是一百块钱，我一天不做两个设计，我可能家里没有饭吃，交不起房租。你用这种方式来做设计也无可厚非。当你买了房子、买了车以后，你也可以琢磨，设计怎么做的更有意思一些。一辈子抡着剪刀不用笔，是不是不合适？
【陈辉】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简单谈设计师的现状问题，不好谈，有顶尖的设计师；有顶尖又挣了很多钱的；有做的不错，但是没有挣到钱的；有的挣到钱但是做的不好的。
【戴昆】这个行业应该先帮助设计师解决基本的生活问题。至少解决温饱。还有挣到钱的，不管挣的多少，应该有责任站在前面先维护正常的市场秩序。设计要不要收费？设计如果不收费，设计师怎么生存？所以设计一定要收费。如果今天我没有挣到饭钱，明天要交房租，这个时候你出去跟业主说，我给你做的设计不收费吗？我认为这个不丢人。
【吴晨曦】现在的家装设计还有不收钱的吗？
【陈辉】有收费的，有不收费的。但是不收费的存在这种问题。条件好一点的客户他都会问你设计费多少钱，有些客户就想，设计是不是免费的？经济条件稍微差一点的客户都希望是免费的。但是这个不太符合逻辑。在如今现在的情况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昨天看到有一个机构，免费午餐基金会，但那是一个慈善项目啊，通常情况下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对于正常人来说，一个免费的设计能好吗？正常不正常？有些人想着，你做的设计不够好，你就不应该收钱，或者说我这个装修本来就很简单，你还收什么设计费啊？这造成了不收设计费，反过来到这个设计师立场来说，我现在终于把客户争取下来了，我用一个简单的方案把你争取下来了。但是你不给我设计费，我这个月还要吃饭，后面的服务我不提供了，我赶快抓第二、第三个客户去。这样反过来又影响了对客户的服务，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如果一个设计师拿到一个不错的设计费，衣食足而知礼节。家里的口粮有了，孩子的奶粉钱有了，我对得起客户，我要好好做。我后面的细节、服务一定要跟得上，这是一个相对的良性循环。所以我觉得这是大家认识上的误区，为什么要有免费的东西？为什么在很多行业，很多地方都不谈免费的时候，唯一在室内设计上要谈免费呢？这很奇怪。
【戴昆】特别是家装。消费者不理解一件事情。因为这个设计费少，总之是不够设计师吃饭，整个事情都在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对于一般的工薪家庭来说，你是用几万块钱来装房子，这种情况更多时候你不需要太多的复杂设计，但是你一定需要一个非常好的室内设计空间。五万块钱、八万块钱装一套房子的时候，没有什么需要设计的东西，但是出于你是一个外行，需要有一个内行人告诉你，怎么选择这个材料好？哪个环境对你来说是合适的？你付了顾问费，他就会踏踏实实的来帮你做一个认真的选择。你不付这个顾问费，他就随便给你设计点什么，他从材料中拿点回扣费。
【陈辉】就跟医生一样，你不给他诊疗费，或者诊疗费太低，记得以前五块十块，现在高的二三百块。如果诊疗费过低，实现不了他个人的收入包括对医院的贡献的时候，只有靠药费了。但是这个东西很可怕，这个药开的对不对，吃的这个量多不多？消费者怎么知道。是药三分毒，这是挺要命的事。
【戴昆】这是我经常拿来形容的一个事。设计师不能解决自己的温饱，就谈不上对这个职业的尊敬。
【吴晨曦】我觉得这里面应该做两方面。一个方面是真正的有一套大的房子，需要层面不同的。小年轻装一个房子，铺个瓷砖，放一个橱柜，我们做一个顾问，画一个简单的图。其实有的连图都不用画，摆着就行。这个当然需要稍微专业一些的人，几百块钱、一两千块钱。现在宜家的设计就是一万多。
【陈辉】他这个思想典型的有问题，别管这一套简单的装修里面，他的设计含量有多少。但是他的服务含量很高，他需要把客户的想法，呈现到图上。你的好多想法，颜色的匹配，家具的尺度，一个功能流线，你选择的洁具，水管怎么走，电路怎么走，开关放到哪，这些东西都不是一个普通客户能够完全解决的问题。这些东西又要变成图纸，要协调好，起码不出重大技术问题。我把这些东西要落实到图纸上，施工人员才能拿着这个去施工。这整个的过程哪能是几百块钱就能打发的？几百块钱设计师都饿死了。
“人们不一定需要设计师，但特别需要好的家装公司”。对于许多普通大众来说，他们需要的不是好的设计，而是好的功能解决顾问。太不重视设计和把设计抬太高都是错误的，现今中国社会许多问题都需要先解决基本的质量和品质问题，才能谈设计、创意、艺术问题。
【戴昆】这两个事不矛盾。我一直觉得对于我们今天说的高端或者极高端的客户来说，他们不缺乏服务。但是对这些百姓阶层的客户来说，他们有时候不一定需要设计，但是他们特别需要好的家装公司。花的钱很少，但是他特别需要一个好的质量，踏实。别一按开关，跳闸了。几万块钱也做不了太多的设计，更多的是解决功能。这个功能是靠管理、制度，非常好的家装公司，只是正规的施工单位帮助他实现。在那个层面上，施工管理服务的要求远远高于设计的要求。
【吴晨曦】这是两个问题，施工的质量、管理、服务和设计，我认为还是两个事情。
【陈辉】不管你叫不叫他是设计师，他其中多少有一些艺术成分。我一毕业，我毕业的时候22岁。我去我们设计所里面，我就是项目负责人。我那个项目里面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他们经验比我多得多，但是我是项目负责人，因为我是学建筑的。我要把这个东西变成一个可以施工的图纸，其实这里面的技术含量还是有的，服务含量更大，你要协调很多东西，协调不好，水电也不好用，家具过大，人过不去了，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都会出现。所以，有些比较滥的设计，基本的功能反区，人体工学的东西都解决不了，难道施工队上来就能把这个做了？还是要设计。只是这个设计师，不需要那么多艺术含量、技术含量的东西。
【吴晨曦】现在有一些设计师--虽然我不当设计师很多年--特别是小年轻的设计师，自己的生活经验非常少，也不理解，从书本上功能流线做，但是拿别人的房子就来乱画，有些业主反倒很有生活经验。尤其是第二套房子装修的，这个时候业主想装的很简单，不想装的花里胡哨，越来越成熟的时候，反而做得很简单，他用高品质的产品，他来组合组合，这个设计师对他真的没有太大的作用。
【陈辉】这个人一看就是卖产品的（笑）。
陈辉幽默风趣的主持风格让现场气氛轻松
【戴昆】这个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我也一直跟我们公司的年轻设计师说，设计师会面临到的最基础的挑战，就你自己的职业能力够的时候。你可能经常干不过一个家庭主妇，如果她素质高的话。往往一个设计师弄完了以后，会比一个家庭妇女弄的难看很多。一个是我们太不重视设计，另外一个是我们把设计师抬的太高了。环境艺术设计，其实你叫环境设计就完了，室内设计就完了，还要加一个艺术，这一加艺术以后，这些孩子一毕业，就觉得自己是搞艺术的。其实我觉得首先是一个技术活，今天我们中国的很多人，比如说对TATA来说，我一直觉得关于设计、艺术的事，不是一个特重要的事。所有做门的厂家，你先说我这个门不变形、不开裂、隔音好。说完了这个以后，再说我的设计好不好、款式好不好。现在社会上面临的所有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基本的问题，跟那儿说别的。先说质量和品质，甚至今天在我们这个环节上谈设计，在这个社会水平上谈设计有点奢侈。
设计的产业化有欧洲的现成经验--“大师设计平民化”。尽管许多国内设计师以做“一对一”的为有钱人服务的设计为荣，不乐意做简单的产品设计，但将好的设计普及到社会大众都能使用的水平，提升这个行业的整体水准，这应该是好的设计师的境界和追求。
【吴晨曦】我们拿女孩穿衣服比喻，穿衣服现在有形象设计师。他会建议你穿什么衣服。对于明星来说，我看她们几个去了巴黎时装周，为周迅打造一个纯净的形象，范冰冰打造一个古典形象，你觉得很好看。但是对大众来说，普通的小姑娘来讲，我们穿衣服去找一个形象设计师，虽然设计出来的效果肯定很好，但是对很多大众来说，不一定能来得了。你说这个设计师，你不给他费用，他说我凭什么给你设计？但是应该值钱。产品的设计很重要。我做这件衣服的设计，衣服的设计一定要完美，尽量让她去选择。
【陈辉】这是艺术的产业化，设计让更多人去消费的问题。你可能是一个大师，戴大师设计一件衣服，连我都买不起，设计费要几十万。但是如果做成千上万件衣服以后，这个设计成本就摊下来了。可能大家都买得起了。这是具体到产业化的问题，为什么现在要发展产业化？好的设计让更多的人都能享受了。所以这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我们很多的媒体哄抬个性设计，好像只有一对一个性设计是好的。不是个性的设计，就是不好的。那有可能一对一你面对一个很烂的设计师，那个个性设计很烂。你是一个很好的产品的组合，组合的人有点水平，产品本身可能这是一个中级设计师设计的，那是一个高级设计师设计的，那是一个大师设计的，产品本身不错。不能给消费者一个误区，所有的东西一对一就是好的，所有的东西个性化的就是好的。不要把个性化给扭曲了。
【戴昆】相当于是如果你足够有钱的，你可以去北京的某些卖发烧音响的地方，自己买一个功放、插头、线、音箱自己去组合就行了。其他的人直接买一套家庭音响也可以满足了，而且便宜许多。我希望将来有一件事情能够反过去，现在大家在宣扬的这件事让设计师也走向一个误区。设计师觉得我做的一对一的事才有身份、有价值。我得做那贵的、有个性的才有价值。我去做共性的东西没有价值，因为那个东西简单，因为如果他要满足共性，一定要把很多棱角去掉，而且他的成本要控制得非常好，所以对你的手段、制约、加工也很多。很多设计师觉得，这么普通的桌子需要我来设计吗？我得去设计一个十万块钱的桌子。这样就变成了千千万万的家庭用的都是便宜桌子，这种便宜桌子没有好的设计师来做设计。只能是学校里刚出门的那个设计师来做。所以你要鼓励好的设计师在他取得了相当多成功经验和职业的能力的时候，再去做最简单的产品设计就能提升这个产品设计水准。
【陈辉】这在欧洲有现成的经验。工业革命以后，很多欧洲大的设计师都投入到最基本的产品设计之中去。我们叫“大师设计平民化”，大师设计是很高端的。但是他把它做成了塑料的椅子，一开机器就是成百上千，几十万的做。很多人购买，这个就是大师设计让平民享受到了。中国现在还真的是需要走这样的一条路。
【戴昆】每个设计师都在批评街上的东西是恶俗的，但是每个设计师都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东西。
著名设计师戴昆说起设计来滔滔不绝，心得颇多
嘉宾抨击：家居业很恶俗的一件事是重营销不重设计。
【陈辉】这跟厂家有关系。只有为高端消费者服务的厂家，才会真正的请设计师为他做设计。低端的厂家就乱抄，搞出来很差。其实在国外往往是平民化的东西大师才做。因为他愿意让他的设计传递的更广。
【戴昆】说到这事来点猛料。每年都有人问我，在珠三角的家具展，你去不去？我说我从来不去。他说你怎么买东西啊？我说我从来不买。那你怎么不爱国货？我说国货目前还不值得我爱。为什么呢？很简单。所有这些厂家对设计这件事情的关注和投入几乎在零的水平上。靠一个手机拍回来的照片让一个高中毕业的孩子画一个CAD图，那边打版的师傅就打出来了。那不存在侵权的问题，我之前说了，因为照着林黛玉的模子做出来的就成了猪八戒了。你去看有什么意思？目前那一个产业，整个产业对设计的投入太低了。如果你算整个营销的费用，今年的营业额，再算你的投入比例的话，我相信每个老板都不好意思说这个数。因为你要说到，我的比例是零点零零零零零五。一张嘴说我是百分之零点五，千分之零点五。你不要说在这个产业上人家看不起我们，你确实做的这件事也不靠谱。
【陈辉】家居行业很恶俗的一件事就是重营销不重设计。
【吴晨曦】我说一件事情。我原来见戴昆老师的时候，就是因为我们一个高端产品是戴昆老师设计的。我看这个产品特别漂亮，在一个绿城地产的房子里面。后来我想请戴昆老师给我们设计一个门，戴昆老师前一段时间问我，说设计TATA的中高端的品牌，其实我要设计的是中端品牌。戴昆老师做的都是高端产品设计，但是我希望能做一个中端的设计。这个时候渠道的作用就不一样了，从商业的角度来讲，价值更大。因为中端的流量，我一个产品目前可以做好几万套。我们一共有四五十万套门，他这一款中端门就几万套。即使设计费用很高，但是高端的我很难分摊。
【戴昆】事实上我们这些年来一直在尝试尽量做便宜的设计。不是说便宜设计费。是你做完了以后可以让人做便宜的产品。
【吴晨曦】我知道你设计了一款壁纸业内传的比较广泛。那是高端的，你不能在中端市场实现吗？
【戴昆】这也跟厂家有关系。在壁纸那件事情上我跟厂家是有不同意见的。厂家认为请相对著名的设计师或者知名的设计师来做设计，有利于他的品牌，他应该做成一个高端的东西。一开始我跟厂家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希望把他做成30块钱一张，我期待昏天黑地满墙贴的壁纸，我还知道怎么样做能很好看。这需要厂家和设计师达成一致，才能共同往一个方向去做。
相继爆料家居业设计的崇洋媚外：有企业随便请金发碧眼的外国设计师炒冷饭；有个设计师担任了中国某企业设计总监多年，甚至死后几年还在“任职”，但他从未到过中国；有人请群众演员来扮演“名设计师”忽悠商家和消费者，中国文化的不自信何时才能休？
【陈辉】为什么国外的大师要做平民的东西，而不是只做有钱人的东西。这是设计师的境界和追求。
【戴昆】又一个猛料。上个礼拜国内一个特别著名的家具品牌请了外国的设计师来发布他最的几个系列的产品。像今天我们这样一个场合，你请我去，一起聊一聊做宣传。他们说不去。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呢？我说特别简单的一件事。其实你们只是利用现在的消费者目前来说看到一张金发碧眼的脸，其实你们只是请一个外国设计师来炒冷饭，那个游戏在他们国家已经玩过很多年了，拿一些炒冷的饭来中国发布。这个设计师几乎没有怎么来过中国，他根本不理解中国人的生活方式。我说几千平方米，几层楼的展馆里，怎么很少有电视柜，他说在客厅里面看电视是很失礼的事情，在卧室看电视对健康不合适。我说你信不信一个外国的设计师这样说了，就可以改变中国人十几、二十年的习惯？中国人对电视的热爱程度在生活中和美国人完全是两回事。就是因为你找了一个美国设计师，从此你想让中国人不用电视柜，不让中国人看电视吗？这不合理。如果你真想做好为中国人服务的事，最终你还是要找中国的设计师，或者对中国熟悉的设计师，愿意了解中国的外国设计师。如果他就是在美国的办公室里面从他以前的设计里面挑几件过时的产品来给卖。这个事炒不了。
【陈辉】有一个意大利的设计师做了很多年中国公司的设计总监，甚至在他死后还担任了几年设计总监。
【戴昆】这个事在这个行业里面从来不奇怪。
【陈辉】但是他从来没有来过中国。
【戴昆】我们去年做了一个项目，一个房地产项目的样板间。当时是两套房子，一套房子是我们在做。另外一套房子是意大利的设计师在做。因为两套房子在一起挨着，势必要做一定的区格。大概你的形象上要做区割。他们请意大利的设计师来给他做巴洛克风格的设计。在意大利在做设计师的市场上你找到一个做巴洛克的设计师挺难的了。
论坛现场嘉宾比较活泼
【吴晨曦】现在大家找国外的设计师是营销，不是设计。刚才你说爆料，我也爆一个。多少年前我偶然参加了某橱柜公司的，是地方的一个聚会。当时邀请我到那儿去。正好他要做一个发布会，邀请丹麦的设计师发布，这个设计师我跟他在一起呆了一整天，他娶了一个中国太太。我真把他当做一个设计师了，他其实是在上海开酒吧的。这个哥们极为自信。居然一个当群众演员的人尽拿笔画图，他不画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他不是设计师，他画一个速写的透视的橱柜的图，我一看，怎么是这样。
【戴昆】入戏太深了。
【吴晨曦】但是当时底下有很多设计师。因为是卖橱柜的。第二天发布的时候也来了几百个设计师。他在台上画，看得出来虽然练了一下透视图，但是明显的手不对。
【陈辉】关键是他开酒吧的，来之前喝多了。
【吴晨曦】我当时想，他不画就好了。
【戴昆】这种营销若干年以前在设计公司也遇到过。很多开设计公司的说，你怎么不雇几个老外？我说雇老外干吗？画图又画不过我们中国小伙子。他说很简单，出门你给他提着包，回家他给你提着包。西欧的太贵雇东欧的，东欧的太贵的雇俄罗斯的。你当他翻译，他说什么你不用知道，你说你的就行了（笑）。
【吴晨曦】因为早期中国对自我的不自信，利用大家崇洋媚外的心理。
【戴昆】经济上的落后带来文化上的不自信。
中国设计师的最大问题一是设计素养不到家，二是心态浮躁。“经常不能将客户诉求执行到底，设计过程经常乱串，到最后跟客户说--这叫混搭”，陈辉如是说，不过戴昆认为这与中国客户环境有一定关系。
【陈辉】但是我要强调另一点。真正的利用国外设计师，其实国外设计师的设计素养还是非常好的。表现在，一个真正的国外设计师，我说的是设计师，不是你说的开酒吧的，或者群众演员。他开始对设计的定位、诉求，他会从始到终完全的每一个细节都完全的可以按照这个诉求一直把他坚守下来。对于他来说可能也不是难事。但是对我们中国设计师，最可怕的是串门。开始诉求是这样的，然后做着做着开始串，串到哪了自己也不知道。最后一说你这到底是什么呢？--曰混搭。这样的设计师非常普遍，是一个职业的素养问题。因为国外的设计师普遍都能做到这一点，而我们国内的设计师往往普遍做不到这一点。我研究了一下，可能还是理论基础的匮乏。
【戴昆】也有一个问题是国外的设计师他们在国外碰到的周边的客户环境相对更善良。我们的设计师碰到的客户环境相对来说严酷一些。你做一个设计，去一个公司，张总说什么，李总说什么，王总说什么，是全民素质影响了设计师的素质。如果张总、王总、李总都懂得设计，都懂得欣赏设计和尊重设计，设计师的能力就会更强一些。刚开始每个设计师都是有理想的，都想要坚守。
【陈辉】但是我说的还是一个设计师的基本素养。即使给他空间，他想坚守，但是他坚守不住。管理学上的一个案例说的是，一个人下班回家了，肚子饿，想做饭吃，一看没菜，到菜市场买菜，路过摆摊卖衣服的一看不错，想要买衣服，忽然想起来我不是来买衣服的，我要买菜。接着走，路过电影院，进门看了一场电影，出来一看卖菜的都收摊了，就饿着肚子回家了。这是管理学上的一个案例，就是你自己不能清晰自己要干什么，会乱串，串门。你出发点是想出去买菜吃，结果最后看了衣服、看了电影，饿着肚子又回来了。这就是自己脑袋不清楚。当然也有能力不足。很多设计师能力不足，他想沿着这个走，但走着就岔开了。他不知道自己理论基础差。
【戴昆】一个是本身这个行业，学过没有学过的都能干。第二，教育，学过的又如何。
【吴晨曦】现在特别是室内设计方面，整个设计的深入度，只能泛泛的做。特别深化的东西不足。
【陈辉】第一个就是缺乏生活经验，对生活经验的积累不够。不知道人家怎么生活，而去给人设计生活。第二，理论基础不够，不知道该怎么设计，就是那两刷子，每次都刷两刷子。不知道这两刷子从哪来的，理论基础不够。
【戴昆】其实研究透了，一刷子也行。
【陈辉】那是另一个境界了，你进得去又出来了。现在是进不去的问题。现在很多速成的学校里面培养出来的人，是否教理论，是否认真的教了理论。他不知道这两刷子从哪来的，每次都那么刷，然后就去找邪门歪道的方法。转了一圈自己迷茫了，材料这一招不灵了，就风格，风格不行了又迷茫了。总是深入不进去，不知道设计的本质是什么。
【吴晨曦】我们有一个分公司专门做酒店木门，这就不是我们的产品，是为别人设计，在做设计的时候我有时候特别烦，用线条、曲线尺画出来让你去做。我们按照那个打样，打出来很丑。他还不如我们常规用的线条漂亮。这个设计师，我到戴昆老师那儿看他自己打样的线，我们绝大多数不会打到那个程度。后来我看我们的库房里面，各种各样的刀。我要求我们的人员必须扔，这么丑的线为什么要为他来做？为什么不能说服？深化设计的时候不足。我们有时候做施工，设计师说，我的设计不许动。
【陈辉】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审美的事，这个古典的审美线条从哪来的，什么时期的，他为什么这样做，他不知道。
【戴昆】昨天微博上有人发的，原来做建筑师的，建筑师骂建筑师，说现在很多建筑师就会画一个型，构造不懂、节点不懂，做完以后那个房子完全达不成想要的样子。这个东西还是有点浮躁的。
【吴晨曦】我现在要求我们设计门的人员和五金公司一起联合设计五金。他天天在做那些东西。他要功能、要细节，一定要深化。不然用平面画一个样子，门的设计就出来了，那不叫真正的设计。
国外的展会上一些品牌的“装”是抬高自己身价的一种手段。我们作为中国人该如何去米兰展看设计？
【陈辉】我们说说去看米兰展吧。你带了什么像机？
【吴晨曦】我没有带像机。
【陈辉】你肯定是拿手机拍。
【吴晨曦】米兰展没有卖门的。
【陈辉】有，少。有几家门是以家具的身份出现的。他是连着把门展一下，还有做墙板的公司连着把门展一下。
【吴晨曦】我就在那儿呆一天，我本来出差去意大利，正好知道有米兰展。
【陈辉】米兰展有时候你去了以后，你看在门口一站，温州家具协会，广东家具协会，拉一个大的条幅，都带着大家去抄去。现在我都有点害怕去那儿，特别是去古典馆，他简直就是，你还没有怎么着，也没有拿像机，就把你当贼一样防。
【吴晨曦】我记得去年米兰展的时候，芬迪是没有处理好。当时我们某些记者很生气，甚至声讨。我知道我有一个朋友，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他因此知道了芬迪，他因此去找哪有卖芬妮的。我这一个朋友是政府部门的，也不是大领导，他说他就知道芬迪了，他说这个家具好吗？漂亮吗？他正好在装修，我说你估计也买不起。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好。刚才说的，他们的“装”很起作用，能起到他的传播作用，所以他也是一个影响。
【戴昆】我觉得是营销的一部分。
【陈辉】我去米兰的时候，在展会上你进不去，但你在芬迪的大街上的店随便看、随便拍。
【吴晨曦】他在展会上就是宣传的，他的目的就是让你很生气。我知道我们某个出事的大的家具公司，进口的，早期在中粮广场那个店，说王菲来了，保安就不让你进。让大家很生气，媒体就去说。显然是策划的。芬迪可能也是这样设计的。欧洲大牌子的奢侈品，这次越发现，一旦不让进，第二年在中国卖的很多，今年更不让你进。但是你该抄的还是一样抄。为什么我的店里面放了“欢迎拍照，哪怕你是同行”。我跑哪去看了一个门，一模一样，外形那个东西都简单，长期做设计的多少毫米都能看出来。
【戴昆】任何一个厂家也罢，设计师也罢，你既然去参展，既然去展示你的产品，其实你就是真心的希望更多人来欣赏你的产品，这个诉求一定是这样的。这个不可能是背离的。剩下的事情就是确确实实我自己看我们的很多看展不够的设计师。他们表现出来的是让别人很不开心。我说一种先，一进展厅就先拿着像机，把人家床头、床腿、床垫、床头柜、灯拍下来，转身就走。一看人家桌子上还有糖，抓一把糖。到了晚上大家对照片，谁也不知道是在哪看的。说这个东西真好，咱们再回去看一眼，竟然想不起来在哪看的。你看展要看哪一年的款式、色彩、流行趋势，而且这种趋势的细微的变化。如果你盯着一个展常年看的话，你应该是很能够看出来趋势上的变化，从这种变化上去感受，会影响到你什么。你是要跟着他走，还是感觉这个东西离中国比较远。你去做鉴别。
【陈辉】我们就是这么干的。我们去米兰以后，我们做衣帽间、衣柜的，我们就会去看，这个品牌是走高竖向路线，跟他竞争的那个品牌都是走横向的。他们俩基本上都是按照这个路子发展的。他每年材质有什么变化，增加了几款，减少了几款，他的细节有什么变化。我们都看的比较深入。如果你学了这么深入的东西以后，你就不会在意具体抄他那个形去了。因为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走。我给我们的设计师说，我们比较欣赏那一套橱柜，那个橱柜都是走横向的。所以他们有时候不太理解，他把吊柜也做成很多竖着的门，我说你这么设计都有问题，以前都是上翻褶，表现竖向的形式感。所以看东西得看透，他的思想、手法、创意是什么。而不是说这个形是什么的。这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你通过思想。就像我刚毕业了以后，我学的建筑，我每次看一个建筑的时候都像读一篇文章在读。
【戴昆】你如果真心的去学习、研究、表达这种喜好。其实很多东西自然就会变。春节后我们去意大利。去的那个地方是绝对不允许拍照片的。这个厅有一个老太太坐在那儿。我们的设计师这些孩子非常喜欢。他们先问能不能拍照片。回答是“绝对不可以”。他们就趴在那个地方拿手笔划，15分钟后，老太太就过来，说你们拍吧，别使闪光灯就行。她看到你是真的喜欢，你在研究，你并不是那种游客式的进来毁坏这个环境。他甚至会配合你。每一样事情都是这样的。我在美国看展的时候也亲身经历碰到过。一进展厅，问哪来的？我说：中国，北京。人第二句话就是：门在那边。我们就去跟展会投诉。展会又来道歉。不知道他受过多大的伤害，我觉得这个事正常。这些年我每一次从美国看完展回来。我在我的博客上都会有一个系列，有时候是两三个系列，很多展厅的照片，而且照片拍的都还不错，都不是偷拍。其实美国的家具展所有的展厅无一例外全部禁止拍照。为什么我能去拍那个照片？就是因为你长期去。你有生意往来，你买东西，他知道你的身份。你堂堂正正通过公司去联系。我先是通过公司网上联系，我给你我的资料，我们有商业往来。什么人来参观你的展览。你堂堂正正的去，你对他的性价比表示出赞叹，你喜欢、你想买，拍照片又有什么不可以？那个规矩是完全可以看不见得。但是我们有时候完全表现不出来你真的喜欢那个东西。
【吴晨曦】也是角色的问题。你是一个独立的设计师。在这个时候你欣赏他的产品就会给他带来营销。但是别的都是家具公司的设计师。抄了对他生产有损害。
抄袭这件事对于被抄袭者来说不应该构成致命威胁，如果被人抄了产品自己公司就倒闭了，只能说这个企业还太弱，招数太少。--戴昆。 “我们从不在这个方面维权”--吴晨曦。希望中国成长一大批有理想、有追求的设计师。--陈辉。
【陈辉】中国经济发展正好处在这个阶段，当初日本、韩国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当时大家都恨日本、韩国人。现在我们走到哪大家都恨中国人。不管是随地吐痰，还是抄袭人家产品，人家觉得是天大的事。所以我这两年反而不太爱出国。但是，日本人抄出来世界名牌了。他经过抄袭这条路以后，雷克萨斯，前面抄奔驰，后面抄宝马，最后人家抄成世界名牌。把抄袭变成了一种借鉴了学习，现在没有人骂雷克萨斯了。
【戴昆】就是先抄后超的事。你抄的差不多了你换一个字，小超越一下。这算你有出息。但是我们更多的时候碰到的是抄了挺爽，忘记了超。
【陈辉】抄的不一样，水平太差。抄的一模一样有点恶俗。
【戴昆】抄这件本身谈不上可耻。任何一个好的产品，他都有性能、品牌、服务、概念，一系列的东西组合在一起。他绝对不只是样子那一件事。如果别人抄TATA，就可以把TATA干黄了，那说明TATA这个企业做的太弱，你的招数太少。我一直觉得如果有设计师模仿我们的设计，我会觉得非常荣幸。但是你得模仿的像，你要模仿的不像，拜托你别说是抄我的。我们在网上放大量的照片，精度足够高，就是让你看清楚。我们下个月出作品集，我要求雅窗做的印刷是拿高倍的放大镜看不出墨点的。印到中国最高的水平，让你看清楚。如果别人简单拿你的照片去你的房子里面量量尺，录像，或者是拷你一张图走，他就可以把你的公司干黄了。说明你这个公司太浅。
【陈辉】如果人家拿你这么精度的图说是他做的。你生气吗？
【戴昆】我认为这件事我不太可能知道。
【陈辉】假设你就知道怎么办？
【戴昆】我知道了也还好。前一些年，有一个业主，一个开发公司业主的小伙子，他当时做设计馆，他后来自己出来做设计。他后来一直说我当时那个项目是他的设计。这件事情有无数当地设计师同行要求我印证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太容易印证。但是我一直咬牙不说。我只说一句，他确实参与了这个项目。有必要那么较劲吗？现在我看到网上，一个上海的设计师，设计做的很好。他上传到网上的照片在中间打一个水印。我在微博上给他一个私信，我说设计做的蛮好的，但是不用那么小气。他马上把图片全换了。如果你确认自己设计能力够好，你要相信自己，一定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设计是你做的。如果你的设计做的很烂。你打的水印不过说明你很丢人。如果别人通过你的设计可以去接活，能够养家糊口，你不也觉得挺高兴的吗。当然我有时候会有一点点不开心。前一阵子有一个朋友见到我，说戴总，你们这个问题很烦人，你们发在网上所有照片都不打水印。我一个朋友被你们北京一个很著名的设计公司坑了一把，他拿着你们的照片说是他的作品，结果我朋友就信了。这一下子几十万、一百万花进去了。结果才搞明白，他们公司根本就不是干这个的。我说这听上去也有点不开心。
【陈辉】我知道有一个设计师，他买通了售楼小姐，他每次带着客户去做的不错的样板间。一进去售楼小姐就出来了，说这个设计就是这个大师做的。他到另一个售楼处，另一个售楼小姐也是被他买通了。到处招摇撞骗。
【戴昆】设计公司过了一个阶段以后，这些事情就可以当做看不见。拿我们的案例作品放在自己作品集里面的中国指明设计公司没有。拿我们的作品当做自己的作品登在主流杂志上的，从设计构思开始谈起的中国著名的设计师也有。这些事情都知道，甚至于见面都装作不知道。因为我觉得你没用吧。那只是一次。你可以拿这一张照片说这是我的作品，别人会信任你，但是信任你只是一次。
【陈辉】但是我知道的那个人他到现在还在招摇撞骗。
【吴晨曦】从企业的角度来讲，别人抄你的产品，抄戴昆老师的作品，或者抄我们的产品，抄东易的产品。他抄了自己赚到钱还好。但是不会把你抄坏，被抄的人不会坏。我没有觉得别人因为抄我们，而使我们变坏。所以我们不在这方面维权。抄我们的产品，卖的比我们便宜。
【陈辉】如果从你那儿买的门直接参展了，你生气啊吗？
【吴晨曦】那他做一个也一样，肯定也行。展会上也有我们的产品，我们有一个展会上某一个产品出现第三天，就被模仿出来了。那也是我们业内一个木门品牌，他出的真快。第二年他就不做了。他抄我们以为我们这个会的很好。
【戴昆】如果他也过了这个阶段，他还这么干，你可以劝一下。因为对一个设计师来说，对一个厂家来说，我一直认为无形资产是非常大的一个资产。你做一些一点点擦不干净的事情，藏不住尾巴的事情，有可能得一点现实的小利，但是长远的你放掉了一个巨大的无形资产。你抄了这个产品，你这次是赚了两百万块钱。但是你可能做了这么多年累计的无形资产是几十个亿。99%的东西都是好的、对的。但是几年以前，做的一点点不太妥贴的事情被人家拉出来了，结果整个金字塔轰然倒塌了。
【陈辉】就像竞选美国总统一样，也许你在上学时候偷看过女生宿舍，抽过几根大麻，当选的时候就被挖出来了。
【戴昆】做人一定要厚道，替自己考虑一下，你这个企业、这个人要走多远。你如果说就是一个破罐，你怎么摔都无所谓，但是如果你这个企业要想走上去，你之前还是要做好准备。
【陈辉】我们也是希望通过我们三个人在这儿瞎侃了一下，希望设计本身作为一种有技术含量、有艺术含量的一个工作，能得到更多的认可。不要说这个是免费的，不要说这个是不值钱的。同时，我们也希望更多的设计师能够尽早的走出第一个温饱的阶段，从而成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设计师。成为有理想、有追求的设计师以后，更多人成为这样设计师以后，整个中国的设计行业乃至相关的装饰行业、产品行业都能够带到一个层面上。也使我们中国设计由目前在国际社会中人人喊打的局面，尽快能创出自己的品牌、创出自己的形象，真正有自己原创的产品。不是低层次的原创，而是一种高水平的原创。我们也是有这种希望，如果能尽早实现这一天，我们也觉得我们贡献了一点耍嘴皮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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